* 忽然想起忘记放出小料正文。
之后会有通贩哒，和《两个和尚》一起。
1
“我要辞职。”
魔教教主说出这句话，所有在座的魔教高层大佬们都愣住了。足足十息的寂静后，某一位长老的声音才迟疑着响起。
“教主何至如此？”
教主端坐在主座上，雪襟乌发，玄色衣袖掩天下名锋。他扫视了一圈殿堂中诸人，俊美的面容上一片平静。
“为了谈恋爱。”
欲谈恋爱，必先搞事。
“教主听禀，”先前那出声的长老道，“谈恋爱与工作并不冲突。何况，您寻得意中人，属下与诸位长老护法、乃至教中各层弟子，都会为您喜悦不已。若是厌倦教中事务，也可令属下们代为打理，好让您空出足够时间与那位姑娘风花雪月。全教上下务必戮力齐心，为您的感情之路保驾护航。”
“总而言之，属下愚钝，实看不出您有任何辞职的必要。”
在座长老们纷纷点头。
不愧是江护法，一番话言辞恳切，在情在理，先一步排除所有教主撂挑子的理由。长老们一边心中暗赞，一边运起内力把刚刚呛到的茶水化去。
然而教主不为所动。
“尔等，”教主冷漠地扫视殿内在座的魔教大佬们，“必会阻挠我。”
“教主这是何意？”
魔教教主年少登临，天赋卓绝，素来清冷外人莫近，虽然寡言却是个心思清明之人。江左护法望着教主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敢问教主，您的意中人……是谁？”
重点来了。
教主的回答用一句话概括了这一矛盾冲突的必然性。
“我的意中人，”教主缓缓道，在一众属下的注目下毫无动摇，“是个大侠。”
我就知道会这样。
骤起的满殿喧哗中，江护法面无表情地想。
三个月前，魔教捉住了一个大侠。
真的很大，也真的很侠，至少在名声上，全天下找不到比他更大的大侠了。
前武林盟主，叶修。
退役的盟主也是萌主哇。魔教众丝毫没有人海战术的羞愧意识，开开心心地把大侠捆起来丢地牢，然后去请教主。
请教主来干什么？看新鲜嘛。活的武林盟主哎！顺便再严刑拷打一番，透露一些虚伪白道的密辛，好让围观群众一起愉快地八卦。
教主午睡中途被惊动起来，两眼朦胧，长发翘起一撮，衣带松垮没系好。进了地牢坐下没多久，头开始一点一点。叶修被锁链锁着，在对面看得有趣，含笑问：“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
护法默默戳了戳教主。
教主惊醒过来，不动声色，镇静地看了眼墙上。彼时叶修形容狼狈，一身血污伤痕，说不上体面，更不用说维持风仪。偏偏绝境下仍笑意从容，眼眸清明，无一丝怨愤，也没有半点绝望。他伤痕累累，却如此明亮，昏暗地牢也变春风巷陌，一刹金风玉露来相逢。
一生中当遇一人，令你一见之后，便不能移开双眼。
魔教教主陷入一场一见钟情，发生之际无声无息。当事人恍然不觉，还在出言调戏：“魔教里竟有这般风姿悦目之人，便是再受三天拷打，也是不虚此行。”
教主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第一眼看了犹在滴血的腹部伤口，第二眼看了锁链中白皙手腕。然后一声不吭，站起身走了。
猎物已被瞄准，仍旧毫无察觉，愉快地与他依依惜别：“这就要走了？欢迎常来！”
江护法在边上旁观全程，当时心底一个咯噔。
三个月后，江护法站在魔教大殿上，看着同僚们目瞪口呆，心中生出一股淡淡的惆怅。
我就知道会这样。
2
“我要辞职。”
三个月前，武林盟主说。
身前纷纷白刃，森森狞目；身后危崖峭壁，万丈深渊。
无人应声。渊底骤起萧风。
他唇角沾血，忽地一笑。
武林盟主变成前盟主后，某次醉酒之际向魔教教主感叹：武林盟主是个高危职业。没有工资拿，什么事都要管，还不能随便揍人。虽然经常出差去处理武林纷争，但出行也没有补助，只好天南地北睡遍桥洞。配发的武林盟单身宿舍还漏雨。
就这倒霉职位还有人整天惦记。你说是不是傻。
魔教教主说：傻。
所以我辞职了，感觉自己十分机智。
魔教教主说：嗯。
前盟主执着教主的手，情真意切：还是你待遇好啊，大房子住着，喝酒吃肉，小弟成群，还能赖床。一个教主一个盟主，怎么待遇差这么多呢？
魔教教主手被盟主握着，眼与盟主望着，迟了一拍才说：哦。
说到这里。
“请等一下。”被迫聆听教主回忆如何泡大侠的江护法提出疑问，“您什么时候跟叶盟主喝酒了？叶盟主居然肯喝酒？”
魔教教主抬起手，屈起一指：“一滴。”
江护法：“一滴？”
“放在茶水里。”魔教教主毫无愧意，“三百年陈酿。”
“……”江护法喃喃道，“叶盟主的酒量居然这么差吗……”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属下认为您给武林盟主下药……不是，下酒的做法非常好，符合我魔教与正派作对的一贯利益。”江护法说，“但属下失礼，对您下药……不是，下酒时的心态抱有疑虑。”
魔教教主面无表情，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江护法仿佛听到天外传来一声谴责：只有你思想不纯洁！他坚强地忍住良心的刺痛，继续提问：“您给前武林盟主下药，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魔教教主回答：“放倒。”
江护法：啊？
周教主：“然后拷问。”
江护法：原来如此……
“加深了解。”教主接着补充道，“方便追求。”
……
江护法：“…………等一下。”
3
事到如今，教主搞基，教众要疯，都大势已去。
江护法不抱希望地尝试挣扎。
“属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您与叶盟主，是否当真两情相悦？”
周泽楷常常沉默。但这一次他的沉默，尤为令下属感到难过。
“……我不知道。”片刻后，他这样回答。
江护法也沉默了。
先前得知教主心悦一个大侠，他确实有点难以接受。如今知晓教主很大可能还是单恋，心情反倒复杂起来。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点惆怅。这种惆怅一般发生在看客身上，譬如看一朵落进流水的花，譬如听一段辜负情深的戏。譬如翻阅一本传奇故事，提前知晓结局注定分离。
他决定加快这个结局。
“对于叶盟主，您知道多少？”
“我知道，那天晚上，” 教主的声音平静而轻缓，“他没有醉。”
4
装醉的人，最好轻薄。
不仅因为那个人会为了掩饰自己装醉，而比真正醉倒的人更难以惊醒；还因为对方明明身有所感，却只能默默忍受——这一点非常令人愉悦。
魔教教主比世间大多数人都更君子。
所以周泽楷当然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愉悦，就去对装醉的盟主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即使装醉的盟主看起来似乎全无防备，非常令人可惜……
他只是在榻边坐下，握住了叶修的手。
叶修仍然闭着眼，但他的手指僵硬了。周泽楷坐了一会，看他没有装作突然醒来的意思，便理直气壮地一直握着。
这是执起却邪、又挥动千机伞的手。
这双手上，还有未愈伤痕。周泽楷轻轻用指腹擦过那道痕迹，感到叶修的手腕绷紧了一下。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是使用着荒火与碎霜的手。
堪为良配。
教主很满意。
第二天早上，当周泽楷发觉叶修真的睡着了，他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
叶修的手指还在他的掌心里。他的睡颜有些疲惫，但眉目放松而柔和。
到最后，他也没有挣开周泽楷的手。
谈恋爱真好，教主想。得谈这个恋爱。
5
于是先搞事……不对，辞职。
遭受到全教上下所有教众的强烈反对。比起教主的性向和择偶喜好，当然还是挽留教主比较重要。
全魔教含泪送教主迈步走上搅基路，感人肺腑。
对比之下，同样是辞职，武林盟主被迫跳崖跑路，魔教教主则得到高薪挽留，可见行业差距，入职之前要三思。
这其中，江护法居功至伟。
心思细腻的江护法擅自将自家教主脑补成一个初识相思便苦相思的单纯深情形象，同时很小气地设想敌对阵营前首领是如何冷酷无情、玩弄人心，从地牢春风一遇到后来相杀未相爱，几乎要被自己的脑补故事虐哭了。
江护法对教主郑重道：“教主，人生中各种历练也是必不可少。经此一遭，想必您能够更懂人心，领悟红尘多苦，对魔功大有助益。您无需担忧，但凡有所决意，我等无所不从。”
言罢，他行了一礼，急匆匆地赶去说服长老们了。
周教主：“……？”
虽然不知道江护法在想些什么，总之恋爱之路上似乎已经排除了一道障碍呢。
6
被逼宫跑路的倒霉盟主启
展信佳不佳不佳不佳
关魔教地牢还能被你传出信来？周泽楷这个魔教教主当得不行啊！
听说你已成功打入魔教地牢，进去前还被揍了一顿，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墨迹凌乱）全武林同庆！就着这个消息我多吃三碗饭。
盟中如你所料，魑魅横行。没你坐镇，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出来跳，我冷眼在一边看着，也被逗乐好几回。姓刘的压不住，大乱在即。
不枉你一番布局至今。正好趁此机会一网打尽，冰雨已迫不及待要脱鞘而出了！
好了，闲话说完，底下说说正事……
（几千字无关紧要武林盟内八卦略）
传信的竹筒要塞不下，我就不多说了。山高路远，武林盟的水救不了魔教的火，别玩脱了啊老叶！
知名不具 上
7
周泽楷路过池塘，看到叶修蹲在池边，拿什么东西在喂鲤鱼。
他走过去，站在叶修背后静静看了一会。
一池子绿水浮萍，游鱼逡巡。叶修明显在走神，手指漫不经心地撕碎一张纸——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手。幽幽碧水波影，指节天然玉色。
纸上有墨迹。是信。
以这位武林盟主的内力深厚，把一张纸震碎成粉末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偏偏他有闲情逸致，越狱出来看信喂鱼。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从层层机关的地牢里溜出来的。
叶修早就发现周泽楷来了，却从容地在魔教教主眼皮底下将密信毁尸灭迹，才仰起头对他一笑。
他伤未痊愈，犹带病色，笑起来却是清风朗月，慵然自闲。
教主看了眼池塘，明知故问：“你在做什么。”
盟主眼睛弯了起来，答非所问：“我想吃鱼。”
8
是有多想搞事，才会在魔教里偷鱼吃。
主谋武林盟主（前），从犯魔教教主。碎霜轻吐剑气击晕一条肥鱼，然后两位大佬跃起轻功，悄悄溜到后山去烤。
“这样有烟气也不会被发现。”叶修说。
前盟主的熟练程度令人担忧武林盟总部池塘安全。
“你看惯犯的眼神太明显了教主。”叶修无奈地说，“武林盟的池子里不养鱼，只有王八。”
周泽楷收回目光，拿树枝戳了戳鱼身，问：“饭食不佳？”
“多谢关心，魔教地牢饭食挺好的。尤其昨天开始变得更好了。”叶修翻动着鱼让它被烤得更均匀，一边拿眼角瞥教主，“只不过最近遇到的魔教中人，似乎都对我心怀怨念啊。教主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教主：“……”
教主淡然道：“你为正道，我为魔道。此是常事。”
叶修点了点头：“话是如此，我来魔教前也是这样想。不过到了魔教，倒让我发现一件不寻常事。”
他停顿了一下，等周泽楷望过来，才含笑道：“我看教主也是魔道，却不仅不讨厌我，还挺喜欢我的。”
9
这种时候一般人可能就要害羞一下，或者傲娇一下，或者默然不语，尽力装傻。
魔教教主不是一般人。
“是。”周泽楷迎着叶修的目光，坦然道，“我很喜欢你。”
叶修差点把鱼摔进火堆里。
“你不妨有所表现。”魔教教主继续道，鼓励地看着他，“令我更加喜欢你。”
这是什么剧本？这是什么套路？
武林盟主（前）顶着魔教教主隐含小期待的目光，沉默不语，全力装傻，专注烤鱼。
可惜内伤未愈脸色苍白，红晕太容易被看穿。
教主又一次心满意足。
谈恋爱果然是令人身心愉悦的健康活动。
吃完烤鱼，教主就要把盟主送回地牢。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讨好我、取悦我、给我送花、令我心情愉快吗？”盟主吃惊地问，“周泽楷，你会不会谈恋爱？”
一个一看就没谈过恋爱的人竟然质疑他的谈情水准。
教主转身就去找花。
叶修很有兴致地跟在后面，看教主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一条开着小花的柔软藤蔓。周泽楷将这段藤蔓绕在叶修双手手腕上，一道两道三道。然后轻轻打了个结。
叶修低头看这圈特制的绳索。还沾着露水的绿茎纤细娇嫩，他无需惊动内力，只要动动手腕就能震断。
世间再没有比这更薄弱的桎梏。
“被抓住了。”教主对他微笑，“就回去吧。”
“……好吧。”盟主无可奈何地说，“既然被抓住了，也没办法啦。”
发现武林盟主越狱出来找人的魔教弟子旁观全程，如魔似幻地领着人往回走。
谈恋爱的人，好情趣啊。
10
武林盟主卸任第三个月，还是没有选出新的武林盟主。
叶修一点也不奇怪。虽说看起来盟主是众人推举有德有能者当之，实际上仍然是个竞争上岗的职业。
许多年前叶修被推举为盟主，一是因为他把所有人都揍过一遍，二是那些老头子看他年少，以为能够掌控。结果上任后老头们发觉叶修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叶修发现自己不能随心所欲揍人了。双方都很不满意。
这次事件，看起来是一名属下的反叛行动，实际上叶修和他的盟友们都清楚，那只是不甘寂寞的老头们推出的一名棋子，背后是两方多年矛盾的大爆发。
而叶修需要知道，这次事件中，到底有没有魔教的影子。
最近教主经常往地牢跑。受益于此，魔教那终年不见天日、在正道传说里阴森可怕的鬼狱，也变得居家温馨起来。
“你知道贵教掌管鬼狱的狱主最近一直在哭吗？”叶修问午休时遛弯到地牢的教主，“说鬼狱变得一点都不阴暗恐怖，反而明亮得刺眼，他很伤心啊。”
周泽楷看了看周围。小榻屏风绒毛地毯，书架博山炉衔烛灯，墙上还悬挂了字画。布置典雅又不失趣味，已经完全是一间豪华客房了。
“……”
想起三个月前还是堆满刑具、遍布可疑暗渍的阴暗地牢，魔教教主也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让他换个地方。”
几十年家传地牢，说换就换。
叶修的伤养得七七八八，坐在榻上支着头看他：“我还以为你会邀请我离开地牢，换个真正的客房。”
周泽楷在小榻的另一边坐下。盟主姿态随意，教主却坐姿端正。
“那样，会打乱。”
叶修坐正了一点。“打乱什么？”
小榻之中，置有棋桌。周泽楷指尖拈起一枚黑子，放在叶修一侧的星位上。
俊美的年轻人抬起眼，双目沉静。
“你的计划。”
叶修此时潜龙于魔教之中。传到武林盟的消息，都是说他突变之下猝不及防，一路负伤出逃，以至于为魔教所困，难以脱身。
正因江湖人都以为叶修被魔教绊住，武林盟中某些人才得到喘息之机。原本的乌合之众失去共同敌人，为了各自利益日渐分崩离析。
这正是叶修所想看到的局面。
所以叶修要让他们都相信，自己始终被关在魔教地牢里。
周泽楷能够看到隐藏在乱流下的礁石吗？
叶修沉默片刻，拿过棋笥，拈起一枚白子。
他又恢复了懒散悠闲的姿态。
“向教主请教，何为我的计划。”
落子，开局。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没有任何交谈。地牢中仅有棋子落下的声音。
终局，无分胜负。
叶修笑了起来。他推开棋盘起身，朗声道：“多谢教主解我疑惑。”
周泽楷问：“你信我所言？”
叶修心情很好，一指棋盘。“与君长谈，皆在此局。”他微笑着说道，“再说他话，反倒多余。”
棋盘上，黑白山水之间，已然心意相通。周泽楷望着那人神采飞扬的眉眼，脱口而出：“你要走了？”
叶修望着他，愉快的笑意渐渐变为温和的神色。“是，正在今日。”
教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而且是不告而别。”
“……”无法反驳。
“此去千里，难再相逢。”教主平静的音色下隐藏暴风疾雨，“你我缘分，便止于今日。”
他向前走了一步，将叶修逼得后仰，一抬手将人按在屏风上，声音里终于流出一丝怒气。
“盟主以为，本座会如你所愿？”
11
眼见着还没走出魔教，今日便要交待在这里了。
若是传到江湖上，那帮损友一定狂笑不止，还会为他著书立传：曾经有个武林盟主装作重伤潜入魔教，结果因为惹上不能说的桃花，再也没出现过……
只是想想就要眼前一黑。
一直以来的温柔相待果然只是其中一面，露出獠牙的魔教教主是沉默注视了猎物三个月的凶兽。叶修叹了口气，也不挣扎，抬起手先顺毛。
说真的……他并非不曾动心。
“受教主招待许久，甚是感激。”他温和地说，“便告诉教主一个秘密，作为答谢吧。”
教主愣了一下，周身凌厉的气势缓了缓。叶修凑到他耳边，声音里噙着笑意。
“长得好看的人，应该多笑一笑。”
说完，摸了一把教主的脸。
然后趁着人家愣神，运起内劲一掌推开他，掠出地牢。
等周泽楷追上去，早就连影子也看不到了。
12
武林盟主跑了。
跑了一个盟主还是前任的，不算什么。但跑了一个教主看上的盟主，就非常事关重大。何况还是当着教主的面。
魔教中的气氛一时间紧张与活泼并存。紧张是担心教主饱受相思之苦悲伤难抑（多谢江护法的脑补），活泼则是为了让教主感受快乐，忘记失败的恋爱。
然而教主看起来一切如常，该吃喝吃喝，该练功练功，该赖床赖床。仿佛无人来过，无事发生。
于是不久大家就恢复了正常，不再杞人忧天。只有江护法忧心忡忡：“教主只是强行克制悲伤！在他冷静的外表下，可能每夜都要对月伤怀，相思无门……正道的人就是薄情！”
脑补形象距离现实太远，并没有人听。
又过了两个月，连江护法也不再谈起这件事了。
这半年里，正道武林中，风云几变。
先是一名武林盟中级职称工作人员质问盟主勾结西域魔教（盟主：本土的就很好为什么要找西方的），盟主当众辞职；然后前任盟主的卸任程序出了一些变故（不就是被一群反动分子下毒兼追杀吗），负伤跳崖，被路过的魔教敌对势力武力胁迫带走；接着就是新盟主迟迟未决，导致武林盟失去工作重心，盟内长老纷纷拉帮结派各自为政，江湖大乱；最后则是不知为何仿佛像刚谈了个恋爱一样神采奕奕的前任盟主突然出现，快刀斩乱麻收拾局面，一网打尽武林盟编制内不法势力，重还江湖一片清净。
就这样，盟主还是那个盟主，但武林盟，已然是气象一新的正道组织了。
13
最近盟主又不见了。
江湖才安定没多久，受不起再一次折腾。不少人为此担忧，前去询问盟内管事，却得到一个惊天大新闻。
盟主要成亲了！这番就是去下聘迎亲的。
“你问哪家的姑娘？那可是非常有来头，历史悠久，名门中的名门之后。”回答的青年眉目端正，双眼特别真诚，“到时候武林盟摆喜酒请大家吃呀！”
这名门的住址是不是太偏了点。
二次荣任的武林盟主在爬山。魔教为什么总喜欢选址在一些交通特别不方便的地方。
终于爬完山，叶修觉得还是应该正式一点，去门口请代为通传。魔教自然没有设门房，临时抓的小兵被揍了一顿后，一脸古怪地进去传话了，大约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上门搞事。
没多久又蹬蹬蹬跑出来，瞪着眼说：教主不见。
为什么？
教主在练魔功，外人不得相扰。
叶修眯起眼，小兵立刻捂住脸，很怕再被揍一顿。不过这位有点奇怪的正道人士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教主今天心情差极了。
叶修走得非常利落，一点口信也没留下。小兵在底下瑟瑟发抖，完全提供不了什么有用信息。
半年没见，居然就这么走了。教主简直有点委屈：当初跑得那么快，还不许别人傲娇一下了。
心塞得没吃下晚饭。
到了半夜，黑灯瞎火，窗口那边突然一阵响动。教主今晚失眠，此时便闭眼假寐。果然没多久，一个人影悄悄摸了进来。
教主从床上一跃而起，将此人一把按在床上。
叶修吓了一跳，倒是没挣扎：“好久不见，教主是不是太热情了点。”
周泽楷冷冷地看他，力图表现出眼神凌厉，可惜穿着单衣，敞露胸肌，实在冷酷不起来。叶修不断地被近在眼前的锁骨胸肌分散注意力，只得咳了一声，扭过脸：“教主你不是在练魔功吗，有穿着睡衣练功的吗。”
周泽楷盯着他侧过脸，发丝中露出的通红耳尖，心情像涨潮一样，温暖柔软的情绪不断地涌上来。
他叹了口气，俯下身，拥抱住叶修。
“太久了。”
长长黑发犹如丝缎，温柔垂落。叶修也放松下来，拍了拍他的背。
“没办法，事情太多了。”叶修开始有心情调笑了，“而且教主也是大忙人啊，魔功练到什么火候啦？”
周泽楷直起身，伏在叶修上方，一手拂开落在叶修脸上的长发，注视着他露出一个微笑。虽然月色清好，美人如玉，叶修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这分明是捕食前的预兆。
“有种功夫甚好，”教主不容拒绝地相邀，“盟主不妨一起练。”
14
“怎会有这么不正经的功夫……唔……”
当然要不正经一点，才能算魔功嘛。
fin.
